【靖苏十世镜】〖江湖恩怨个人剧〗兰若奇谭(二)

二推:

山长水远路迢迢,还似梦中,心猿意马笑吟吟,瞧他模样,若离若离香馥馥,涧边花草,枯骨妖光冷森森,群鸦嘶号。

别处尘埃惹明镜,妖艳云雾化先生,柔若无骨倚怀中,眼含秋波春潮吻。

那人呻吟道:“萧……景琰……景琰……景琰啊……”



总有刁民想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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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蒙蒙亮时,雨就停了。两人捂着兀自半湿的衣服一同钻出山洞,看着东边天际的太阳一点点从云层后挣扎着露出脸来,又互相看看对方的狼狈情态,忍不住一齐笑出声来。

二人便一同上路,到省城路途遥远,一路遇山翻山,遇河渡河,穿村过镇,直走了二十来天。

梅长苏在这段时日中发现,萧景琰其实没他想象的那么傻,只是略有些呆气,但那也是缘于涉世未深的单纯而非蠢笨。那夜在山洞中他似乎把这二十来天的话都说完了,变得十分沉默寡言。对着梅长苏还好,大概是对救命恩人的特殊优待,时不时还能主动说上一句半句,露出个把笑脸,梅长苏问他什么也会回答,但途中遇上的其他人可就没这个待遇了。例如打尖住店,他能用点头和摇头以及几个简单的语气助词和小二店伙完成所有必须的交流,若有人再想啰嗦攀谈寒暄几句,他便冷冰冰凶巴巴地瞪人一眼,再不理会了。

梅长苏想起他那夜说的那些家事,觉得萧老爷子真是没骂错,这可不就是个拧种吗?但想想也不能全怪他,任谁在那样的家里长大,只要没有长歪了和父兄们同流合污,脾气恐怕都好不到哪去。

这也是梅长苏颇佩服萧景琰的一点,按理说一个不受父亲疼爱,头上又有两个巴不得他早点死的兄长,继承家业基本无望的庶子,很容易变得要么软弱求全,要么满怀愤懑偏激刻薄,可萧景琰都没有。他这又臭又硬的脾气更像是年少气盛憋着的一股气——我偏不与你们虚以委蛇,我便谁也不求谁也不靠,凭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名堂。他的善良正直浑然天成,稍稍和他相处便不难感受到,无意间流露出的那些心怀天下扶危济困的理想虽然有些天真,但确是出于挚诚,也并不因为自己不得志便觉得全天下都欠了他的,其他人都不该开心顺遂似的。话虽不多,可有一句是一句,对闯江湖见惯了巧言令色之徒的梅长苏来说,这真是个难能可贵的优点。

总而言之越相处就越觉得萧景琰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以至于快到目的地时他对于要将人家骗去做钓妖精的饵食这事,几乎要觉得过意不去了。

对于萧景琰而言,苏哲则是一个更为复杂的存在。苏哲救了他一命,又在山洞中听他说了那许多家事,他心中已将对方当成了好友。一路同行又发现苏哲学问大得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沿途风物历史掌故竟没有他不知道的似的。可他又不像其他读书人,三句话里两句在掉书袋卖弄,言谈风趣举止洒脱,半点没有酸书生的矫情和娇气,令人无端地就觉得和他十分投缘。萧景琰性子孤僻,从小就没什么朋友,这二十来日相处下来,竟偶尔忍不住会想:若是从小便和苏兄相识就好了——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倾盖如故”吧?只可惜到省城之后二人就要分别,不知将来……可还有机会见面?但像苏兄这样脾气好,学问也好的人,朋友想必是极多的,恐怕不会把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放在心上?何况……他还长得那么好看……

惊觉自己的思绪不知不觉偏到诡异的地方,萧景琰独自默默红了脸,在心中唾弃自己胡思乱想,唐突了朋友,可又忍不住时时偷眼觑他,看他鬓边垂下的一缕黑发在行进中微微晃动,若即若离地轻碰白皙的侧脸,看他说话时微扬的嘴角,看他指点风物时眼中既柔和又分外明亮的光芒,看他鬓角下的那一颗小小黑痣……

 明知自己如此心猿意马乃是大错特错,却越来越难以自控,这山长水远的遥遥旅途行到最后,竟像是走在梦中一般,连头顶烈阳,道边黄土,都蒙上了一层柔柔的光,叫人恨不得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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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二人到了离省城只有半天路程的一个小镇。此时申末酉初,说早不早,说晚却也不晚,梅长苏提议在此投宿,萧景琰巴不得越晚到省城越好,自然点头答应。

这小镇在去省城的必经之路上,人烟稠密,十分繁华,纵使往西三十多里就是兰若寺也没造成太大影响。不过是两端进出之路上设了官兵把守,一入夜大家就自觉关门闭户不出而已。客栈的店伙见两人风尘仆仆一副远道而来的模样,自觉有义务将兰若寺闹鬼的事告知二人,免得这二位长得怪俊俏的公子也成了干尸,可梅长苏早有提防,哪能让他在萧景琰面前说漏嘴,几句话便将话头岔到了一边。店伙攥着他给的十分丰厚的赏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点头哈腰地叮嘱了一句“夜里千万不要出门”,便飞奔着去给他打热水去了。

梅长苏打发了店伙,对萧景琰说天色尚早,他听说离此不远有座千年古刹的遗址,向往已久,十分想去看看,不知萧兄可愿同往?萧景琰岂有不愿之理,当下二人出了小镇,一路向西而行。

梅长苏有意延挨,一路走走停停,三十里地足足走了快两个时辰,偏偏萧景琰得与他这样悠悠闲闲地并肩同游,早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哪里会疑心什么。

等两人看到兰若寺大雄宝殿那破破烂烂掩映在古树枝叶中的琉璃顶时,天已快黑了。萧景琰耳听着前面阴森森的密林中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乌鸦刺耳的嘶叫,想起刚才一路上竟连半个路人都没遇到——他们还经过了一条官道啊……莫名地心中不安起来,对已迈步向林中走去的梅长苏道:“苏兄,天色不早,还是回去吧。你若有兴,咱们明日一早再来。”

梅长苏回头看他一眼,奇怪道:“大老远的走到这了,怎么反而要回去?何况都这个时辰了,现在往回赶,天黑前也到不了镇上,不如就在这寺庙中将就一晚罢了。”

萧景琰一想也是,两人这些天赶路错过宿头,破庙也不是没歇过。这里看起来虽有些阴森荒凉,但凭自己一柄长剑,难道还护不住他周全?当下也不再多言,跟着梅长苏朝那古寺走去。

这古寺想是久无人烟,通往官道的一条小路早就被树丛荒草掩住,萧景琰走得几步便越过梅长苏,拔出长剑劈斩树枝开路。梅长苏知道他对那剑向来十分宝贝,不禁颇感意外。

到了山门前,只见写着“兰若寺”三个大字的木匾掉在门边,早就朽烂不堪。进得寺内,处处断壁残垣,蛛网结尘,杂草丛生,连个完整的佛像几乎都找不到,简直破败到了极处。萧景琰看看脚边不知哪位佛祖的半边脑袋,又看看负手漫步,仿若在游览名胜一般,嘴里还嘀咕着“哎呀,可惜”的梅长苏,深觉苏兄的格调不是自己这样的俗人能够理解的。

等梅长苏逛够了,天也几乎黑透了,两人在大雄宝殿之后的一排僧舍中找到一间门勉强还能合上的,虽然窗子上几个脑袋大的窟窿,却也挑剔不得了,折了树枝大概扫了扫尘土蛛网,将屋中破烂的桌椅拆来生了堆火,两人靠着火堆席地而坐,准备就这样将就一夜。

其实梅长苏在这破庙中逛来逛去,却是暗中开了天眼在寻找妖孽的踪迹。按说那妖孽专在此兴风作浪,必然就在近处,但此处大概因为人迹罕至,又被门外那片槐树林挡住了生气流通,阴气十分之重,天眼一开便是灰蒙蒙的一片,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只好按照原计划的,等它自己送上门了。

破庙枯寂,没什么事可做,萧景琰因对着苏哲心绪早已不同,呐呐的找不到话说,只闷头沉默。梅长苏要全神贯注的注意周遭动静,也不和他闲聊,闭着眼假寐,一片寂静中只有风吹林木树叶沙沙轻响的声音。背靠墙壁也不知枯坐了多久,自觉似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然一阵风拂过,年久失修的门窗吱呀乱响,萧景琰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却见门已被吹得大大敞开了,门外月色融融,白天看起来破败不堪的屋宇庭院在月光下竟显出几分幽美的诗意来。

天井中影影绰绰的站着一人,萧景琰一惊之下跳起身来,伸手按住剑柄喝问:“谁!?”

那人转过身来,两人之间短短一两丈路,却似是笼着一层浓雾般看不清面目,只听那人笑道:“萧兄,是我啊。”

声音也忽远忽近,像是潜在水底听岸上的人说话般动荡不清,可萧景琰不知怎地就认定了——这是苏哲的声音。

苏哲缓缓向他走来,脸上还带着那种令他每次看到心头都会一跳的笑容,可他为何走得如此之慢?这么短的距离,为何自己还是碰不到他?

萧景琰有些焦急起来,想迈步向前,却发现双腿发麻,像是陷在泥泞中一样动弹不得。可还不等他惊惶,苏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依旧是忽远忽近,忽高忽低,飘飘忽忽地,唤着他的名字——

“萧兄……”

“萧景琰……”

“景琰……景琰……”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又像是叹息,越来越低,越来越近,最后竟似是贴在他耳根处,轻得如同呼吸,如同一根雏鸟的羽毛在皮肤上拂过。萧景琰本就混混沌沌的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五光十色的一片,眼前愈发模糊起来。

“苏兄……苏哲……?”他喃喃地说。

“萧……景琰……景琰……景琰啊……”像是苏哲在回应他,又像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回声,将他密密层层地裹住,挣脱不得。

萧景琰用力甩了甩头,却蓦然惊觉苏哲不知何时已到了他面前——确切的说,已贴近他怀中,他只要抬起手臂就可以搂住他……搂住他……然后……

苏哲贴着他的胸口,脸孔在他无法对焦的视线中微微扭曲,眼神似哀似怨,低回往复地唤着他的名字,像是在催促他做些什么,冰冷的嘴唇触到他的耳垂,发出一声仿佛极痛楚又仿佛极欢愉地呻吟:“嗯……景琰……”

萧景琰全身的血液一瞬间从四肢百骸涌到下腹,他从来不知道欲望会如此来势汹汹,从不知世间还有这般灼热焦渴,却又烧得人神魂颠倒的滋味。

他抬起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勒住怀里的身躯,那人柔若无骨地软软倚在他怀里,眼中水雾迷蒙,似乎有些畏怯,却又无比顺从。

“苏哲……苏哲……”萧景琰喃喃唤着,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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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背景设定的关系,污的时候不能叫“先生”真是好遗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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